第一次跟阿宏去杭州南路吃滷肉飯,我順手點了海帶、豆乾和滷蛋。坐下來之後,他看著桌面,對我說:「這是我第一次吃滷肉飯配小菜耶!」
看我滿臉問號,阿宏這才解釋,因為家境貧困,他大學四年都在加油站工作,經常以十元的滷肉飯、蔥油餅填充一餐,從來沒有在小吃攤上點過小菜。
我聽了下巴都差點掉下來,既驚訝又困窘。這是在中產家庭長大的我,從來沒有想像過的事,我差點連筷子都伸不出去了!
相處久了之後,我才知道,原來阿宏的父親患有躁鬱症,所以工作狀況並不穩定;全靠我婆婆做家庭代工,養大三個孩子。
有一年冬天,阿宏家裡沒有錢,寒流來襲,我婆婆去批了手套,帶三個孩子去擺地攤,賣了換錢,才能去買米煮飯。
他高中的時候,因為搬很重的聖誕燈飾上五樓,導致疝氣發作,可是因為沒有健保,一直到大學去加油站打工,有了勞保之後,才能去看病、手術。
因此,他一上大學,就開始在加油站打工。薪水除了繳學費,還幫家裡買電視、冷氣,給兩個妹妹零用錢。
「念大傳系要買相機,我的第一台相機還是媽媽去跟親戚借錢,幫我買的!」這件事,他跟我說過很多次。
所以他從來不覺得「長得帥」有用。他很努力的上班、唸書,爭取書卷獎,才有清寒獎學金可以拿。
他大一就在同學起鬨之下,跟班上一個家境不錯的女孩成為班對。不過,他約會的時間不多,因為每天下了課就要去上班。偏偏女孩個性嬌貴,非正式餐廳不吃。
「我約她吃飯,都要先存夠錢,才能帶她去吃餐廳。」他苦笑。
大學時期的他,每天都穿著一件加油站的外套,女友嫌棄他寒酸,他心中也滿是自卑感。兩個人就這樣不鹹不淡的交往,直到大四。
畢業之後,在等當兵期間,他去考駕訓班,白天一樣去加油站打工。那段時間,他在同學的租屋處,認識了一個僑生女孩。
僑生女孩個頭嬌小,身材豐潤厚實,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個性溫柔和順。阿宏很快的就陷入了她的溫柔鄉,並且也第一次「登大人」(所以他果然不是處男啦!🤣)然而,他卻沒有跟班對女友說清楚。就這樣腳踏兩條船了一陣子,漸漸的,跟原來的女友漸行漸遠。
阿宏與僑生女友大約交往了半年多,僑生女友環境也不好,努力的兼好幾分差。阿宏還計劃著,他很快就可以出社會工作了,以後他就可以賺錢,僑生女友就不必那麼辛苦了!
悲慘的是,阿宏太天真,他以為的愛情,可能只是僑生女友的點心,入伍沒多久,他和我男友一樣,也遭遇兵變了!只是,這一回,他是那位,找不到女友的阿兵哥。
僑生女友幾乎是在一夕之間,音訊全無。寫信、打電話、到租屋處找,都找不到人。後來才輾轉得知,她應該是移情別戀了!
阿宏聞訊幾乎崩潰。他說,他曾一度一個人爬到一處頂樓,想要跳下去⋯⋯
不過人在軍營中,也只能慢慢療傷。
阿宏說:「當兵時,很苦悶,唯一的寄託就是女友。當唯一的寄託不見了,真的就像是行屍走肉⋯⋯」
好不容易,一年十個月結束,阿宏退伍的第二天就來公司上班,兩個月後,他就遇到了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