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升上五年級後,我們開始面臨兩年後,她要就讀哪一所國中的問題。這個問題,我覺得比選擇國小稍微麻煩一點,因為選擇國中,也等同於選擇未來高中努力的方向。


女兒的課業成績並不是頂好。第一次月考過後,我們同時面臨這個嚴苛的事實。除了她拿手的國語科達到了水準以上,數學在我每天的監督之下,勉強「接近」班上女生平均成績81分--考到80分之外,英文成績普普、社會、自然都考得其慘無比,估計是班上倒數的分數。


老實說,我對這個成績頗感意外。在我印象中,國小的社會、自然都不算困難,只要上課注意聽講,老師發的練習題、測驗卷作過、考過、訂正過,月考時考個八、九十分不是難事。我小時候也沒念過什麼安親班、我父母根本不讓我做自修、測驗卷,我只要花個七成時間念書,就可以穩居全班前幾名。考試、念書對我來說,一向不是難事。


但我突然發現,我不能用這樣的標準去看待我的女兒。顯然,她念書的本領並沒有遺傳到我,她比較像阿宏。


阿宏從小家境不佳,念書一向勤勤懇懇,自知沒有錢可以補習,所以用功不落人後。不過他高中聯考考的是「桃聯」,因為老師覺得他考北聯上前三志願機率不大,但又覺得這個孩子很認真,因此鼓勵他越區考試,希望上個好學校,以後可以考上好一點的大學。果然阿宏上了桃園高中,順利考上輔大。大學四年,他所有的課餘時間不是在念書,就是在工作,為了要拿到好成績、領獎學金貼補家用,阿宏非常珍惜得來不易的讀書機會。


女兒念書的天資看來像她爸爸,不過我沒有把握她有爸爸一樣的精神。


小學五年以來,我每天親自盯女兒的功課,雖然花了無數的力氣、也發了無數次的脾氣,但是,我卻非常了解女兒在學習上的優缺點。這大概是我辛苦的另一代價吧!我可以早一點開始為她考慮,怎麼樣幫助她,尋找一條最適合她的學習路線。


所以,在跟女兒的小提琴老師懇談過後,我毅然在這個月開始,讓她每週加上一堂鋼琴課。


我決定讓她報考國中的音樂班。


對女兒而言,與其花時間算那些永遠搞不懂的數學、背那些背不起來的書,去跟大家擠國立大學、研究所的門檻,不如早一點確立方向,多花一點時間在她擅長的音樂、藝文上,這樣應該會比較快樂,也比較適合她。因此,在做決定前,我跟她與她的兩位音樂老師,作了一番討論。


教過她的音樂老師都認為她對音樂有足夠的敏感度,本身也喜歡音樂,適合繼續學習。不過,兩位音樂老師對升學的看法卻大不相同。


寇老師覺得,與其現在進入音樂班,不如將音樂當做課外學習的部份,因為國中的音樂班一定要有鋼琴當主或副修,如果女兒現在要準備音樂班的考試,勢必一定要多學一項鋼琴。以她現在吹法國號、拉小提琴兩樣樂器來說,再學鋼琴,負擔太大。而且未來路途也限制在音樂上,比較窄化。但是如果大學之後再選擇考藝校,就不必現在急著學鋼琴,而且在國、高中還有其他選擇。


不過吳老師卻覺得,現在音樂班比從前較寬鬆、易考,如果她將管樂當主修、鋼琴當副修,練個兩年,考進去的機會很大,而小提琴未來可以當選修,也不必放棄。雖然音樂班功課重、壓力大,不過未來會有許多團練的時間,對於功課表現不佳的孩子,會比較有成就感。而且青少年時期有一個歸屬的團體,也必較不會迷失方向。


女兒已經五年級了,如果決定要進音樂班,現在是最後的機會。

但,為娘的我其實也感到很矛盾,於是,上個月,我決定讓她自己選擇。


我解釋了讀音樂班和普通班課程的不同,以及未來學習方向的不同。另外,我也向她說明,如果報考音樂班,面臨的是完全不同的同學、老師,和我們原先準備升學的學校、管樂社團的老師,都不再在同一個團體裡了。另外就是,加學鋼琴雖然看起來很新鮮、好玩,但這兩年必須很辛苦的練習,每天除了一個小時的小提琴之外,要再多練一個小時的鋼琴。未來,還要上其他的樂理課程。


令我很訝異的是,女兒居然說她想要考音樂班。

 

她說她很喜歡團練,她希望以後上國中,仍然每天都有音樂課可以練琴,而不會因為課業壓力變重,而犧牲團練的時間。而且,她不介意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去。


既然她這麼說,於是,我便每週為她再加一堂鋼琴課。


其實,這實在是一個很辛苦的選擇。如此一來,她每週三天要在學校練超過六個小時的法國號,每天回家後要練一個小時的小提琴,現在,又要額外加上一個小時的鋼琴。連我都不禁覺得,練琴的時間有點太多了。


不過,神奇的是,這一個星期以來,她真的每天叮叮咚咚的認真練鋼琴, 放學回來,火速做完功課後,就坐在鋼琴前面,自動自發。鋼琴彈完後,繼續伊伊呀呀的拉小提琴,絲毫沒有怨言。

她對我說:「我寧可拉琴,也不要算數學、念英文。」


昨天晚上,我帶她去聽nso的少年管弦樂團演奏會。我累了一天,雖然演奏的是熱鬧輕快的舞曲,但仍禁不住昏昏欲睡。女兒也上了一整天的課,她居然還神采奕奕的一直推我:

「媽!你聽,這是法國號獨奏!」


有時候覺得,孩子真的有她自己的路。或許,我所覺得苦的,她並不引以為苦;而我們所要做的,就是順著她的選擇,讓她快樂的去吧。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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