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我與一個男人有約。
其實,也算不上什麼正式的約會,只不過是因為,我發現我們剛好在同一個時間、要去同一個地方。於是昨晚,我逮住這難得的機會,藉口城裡不好停車,打電話詢問他要怎麼去。
距離上一次的小鹿亂撞,應該超過十年有了吧?四十歲的女人,即使坐捷運的時候,看到座位旁邊有一個好看的男人,也已經如同埋在龐貝城底下數千年的乾屍,只顧想著:後天老大就要月考了,不知道功課溫習了沒有?老二晚上氣喘又犯了,等下路過巷口診所的時後,要記得先去掛個號......還有這個月的帳單,到底還有幾張沒繳?
我早已想不起低垂眼簾的羞怯,與抬眼偷瞄時,雙方眼神交錯的悸動。
取出手機,猶疑的撥出那個不熟悉的號碼,指尖竟微微的顫抖,好似在執行一項從未做過的犯罪任務。鈴響的時間,如同過了一世紀。好不容易,電話那頭,響起他熟悉的、乾淨的嗓音,我的心臟倏地像是掉到了懸崖下一般,失速的狂跳起來。我假裝鎮定,問他可不可以載我一起進城?
賓果!
他一口答應,開車來接我。
放下電話,胸中柔軟的春天嫩芽,就像傑克被媽媽丟向窗外的的豌豆藤蔓,向著藍天白雲伸出觸角,飛快的蜿蜒而去。
我將與我心儀的男人,有半小時以上的獨處機會。
在陽光灑落的街頭,我看見他靠牆坐在路邊,不羈的伸直了一雙長腿,頂著一頭凌亂的、微捲的頭髮,微瞇著眼睛,凝視著從對街走過來的我。「嘿!妳遲到了十分鐘!」
我回以粲然微笑。
「上車吧!」他逕自坐上駕駛座,握住方向盤。
他的手很好看。手指修長,指甲修剪得很乾淨。
雖然彼此已經很熟悉了,但畢竟並不親密,我們從「安全」的談話開始,隨意、而不著邊際的聊著天,聊一些共同認識的人的是非、彼此的想法......
多數的時候,我們都望著前面的車窗在說話。我不敢直盯著他的側面。雖然,我知道他挺直的鼻樑,笑起來一垜一垜潔白的牙齒,極為迷人,而我只有在這一段車程中可以肆意的欣賞他。但,我害怕,一旦我望向他認真的眼睛,會失足墜落在湛深的黑色眼眸中,被那一雙認真的眼神給吞沒,屍骨無存。
因此,即使在紅綠燈口停下來,我感覺到他轉過來的炙熱眼神,我也仍然低垂眼簾。但是,我可以感覺到,有一簇一簇小小的火焰,在彼此的呼吸中燃燒。我必須用最大的力量,才能忍住自己不抬起手,將他的亂髮揉的更亂,拉他貼近自己,用我光滑的面頰摩擦他的粗糙.....我必須要不斷的提醒自己,才不會貿然伸出手指,順著他突起的咽喉,滑進他磨得舊舊的軍大衣衣領裡面......
我閉上眼。因為呼吸太過急促,胸口感覺疼痛。我的喉嚨緊縮,面頰發燙。我倒吊在十八層地獄的油鍋前面,感覺陣陣的熱氣上冒。
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?過往的戀愛?逝去的糾纏?我的腦海中嗡嗡作響,語無倫次,我的全副精力,都在對抗,對抗自己必須對抗的,那即將把我淹沒的,慾望。
車停了。我感覺他彎下身。溫熱而混濁的呼吸,貼近我的頸間。他的聲音粗嘎而模糊,我的耳膜被咚咚的心跳震得隱隱發疼,無法辨識他的喃喃自語。刺刺的鬍樁,觸及我的耳垂,我感覺他用他的食指,以極為緩慢的速度,順著我的鼻尖、人中、嘴唇一路往下,經過咽喉、頸窩、胸膛,停駐在我的小腹。
世界停止旋轉。
我睜開眼。
天亮了。窗外的鳥叫聲,格外悅耳。
我躺在床上,望著天花板,微笑。我喜歡這個刻意安排墜入的的夢境。多麼真實!我還可以感覺到,熱辣辣的手指滑過我小腹時,那個令人摒息的滋味。
起床,穿衣,我選了一瓶果香香水,輕輕的捺一點在耳後;再戴上我所鍾愛的白色耳環,薄施脂粉,送兩個小孩出門。大雨中,我看到他的車,遠遠的停在街邊。他粲然微笑的搖下車窗:「喔!妳遲到囉!」
關於另一篇「熟女的異想世界」在這兒:
http://anyichen.pixnet.net/blog/post/648777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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