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安儀的筆下人生

「渭水之丘」半日小旅行

開學後的這一週，照例是我的個人小假期。不過因為繼母肩膀拉傷、父親要看中醫，因此前兩天我都留在台北幫忙看顧老爸。

今天阿宏本來說要去花蓮，但我一覺醒來已近中午，所以提議去附近「網美打卡聖地」走走。出門時艷陽高照，按圖索驥找了一家順路餐廳吃飯。雖然店家上菜遲了些，不過我倆不趕時間，慢悠悠的坐在陽光屋裡，各滑各的手機，倒也自在。

一路上，我有感而發。

回想自己的過去30年，從15歲青春年少之際，每天和朋友、同學在一起，攀山踏浪、曠達談笑；或有放肆荒唐、冒險刺激；或有苦澀心傷、浪漫甜蜜。那些多采多姿的日子，佔滿了我全部的思慮，於是我將父母遠遠的拋諸於身後，彷彿隔著一層迷濛薄霧，山這邊的我眼花繚亂、有應接不暇的熱鬧繽紛；而山那一邊的父母每日是什麼樣作息，我則完全看不清、也想不起，甚至根本不太關心他們在忙些什麼、擔憂些什麼、過著什麼樣的日子。

直到現在，父親垂垂老矣，我也進入人生的50+，這才再一次重新貼近他們，開始了解爸爸何時早餐、何時午睡；原來吃飯時他要放一碗熱水涮掉多餘鹹味，下午會抱著平板聽央視新聞；晚上洗完澡要擦背、擦乳液，再放一個貼布包裝袋在床頭，好暫時存放疼痛貼布......

而就在這同時，我的兒女也已進入青春盛放。於是他們開始遠離我的日常生活，迎接屬於他們的煙火霓虹。現在的我彷彿隔著布幕聆聽他們的悲喜之歌，隔著輕紗觀賞他們的跌宕劇情；我只能鼓掌歡呼，或是悄悄垂淚，因為我知道他們不需要我揭開簾幕伸手相助；也不欣喜我想方設法徹查透析。他們將要把原生家庭拋之腦後，沈澱在心底的最角落，毫無後顧之憂的翻山越嶺，而不再時時回頭張望——直到30年後我耆耄之時。

30年之後，或有一日我們會在八角窗前四目相對，屆時希望我還能記得曾經擁有過你童稚的日子；正如同我還記得老父陪伴我的兒少時光。

ps:圖文不符之「渭水之丘」。去了一趟才知其實這裡是蔣渭水的長眠之地。